你愛任何人嗎?那表示不求回報,不求你愛的人回報,絕不依賴他。因為如果你依賴,那麼恐懼、嫉妒、焦慮、憎恨、憤怒就開始了。如果你依賴某人,這是愛嗎?



克:以你所有的經驗、所有的知識,和你身在其中的文明,你是它的結果,為什麼你在日常生活中卻沒有憐憫呢?去找出你為什麼沒有的原因,為什麼它不在人的心靈、思想和見解中?你不是也會問:你有愛任何一個人嗎?



問:我懷疑,先生,愛究竟是什麼。



克:先生,我很審慎地請問你是否愛任何人?你可能愛你的狗,但狗是你的奴隸。除了對動物、建築物、書、詩、大地的愛之外,你愛任何人嗎?那表示不求回報,不求你愛的人回報,絕不依賴他。因為如果你依賴,那麼恐懼、嫉妒、焦慮、憎恨、憤怒就開始了。如果你依賴某人,這是愛嗎?去找出答案吧!如果那些都不是愛——我只是在問,我不是說它是或不是——你如何能有憐憫?當我們甚至不能以平常的愛去愛別人時,我們要求的就是比愛更多的東西。



問:你如何找到那樣的愛?



克:我不想尋找那樣的愛。我想要做的就是剔除不是愛的那一部分,從嫉妒、依賴中解脫出來。



問:那表示我們應該沒有分裂成片片斷斷。



克:先生,那只是理論。如果你愛某人,就去找出來。當你關心你自己、你的問題、你的野心、你成功的欲望、你這麼多的欲望,並將自己放在第一而別人第二時,如何去愛呢?或把別人放在首位而你放在次要的地位,也是一樣。



我們已經問了這麼多的問題。我們儘管口頭上瞭解,有嫉妒或依賴時,愛不能同時存在,我們還能坐在一起探討我是否可擺脫依賴?我會和自己有一些對話,可以嗎?而你在旁邊聽?



聽到這些話我明白我不會愛。那是事實。我不想欺騙我自己。我不想假裝我愛我的妻子——或愛女人、女孩、男孩。現在,首先,我不知道愛是什麼,但是我確實知道我嫉妒,我確實知道我很依賴別人,而在依賴中有恐懼、嫉妒、焦慮感。我不喜歡依賴,但是我依賴是因為我寂寞,而我也被社會排擠,在辦公室、工廠裡也一樣;回家之後,我希望得到安慰、陪伴,逃避自我。所以,我依賴別人。現在,我自問在不知道愛是什麼的情況下如何擺脫依賴?我不會假裝我有上帝的愛、耶穌的愛、克裡希那的愛,我會丟掉那些胡說八道的東西。我要如何擺脫這些依賴?我只是在舉例。



我不會逃避它。對嗎?我不知道該如何結束我和我妻子之間的關係,當我真的和她貌合神離的時候,我和她的關係可能會改變。她可能會依賴我,而我也許不會依賴她或其他的女人。你瞭解嗎?並不是我想要離開她,去找另外一個女人,那是很愚蠢的。所以,我該怎麼辦呢?我將不會逃避完全擺脫依賴的結果。我要研究一下。我不知道愛是什麼,但是我看得非常清楚、明確,沒有任何的懷疑——依賴別人意味著恐懼、焦慮、嫉妒、佔有等等。所以,我自問:我該如何擺脫依賴?不是方法。我想要擺脫它,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我正在與我自己對談。



所以我開始提出質疑。然後我陷入一個體制裡。我陷入一些印度教的上師,他們說:“我會幫助你脫離,做這個和那個,練習這個和那個。”我想要擺脫它,於是我接受那個愚蠢的人所說的,因為我看到擺脫它的重要,而且他允諾我,如果我做了這些,就會有所回報。所以我想要擺脫以得回報。你瞭解嗎?我在尋求回報。所以我看到自己是多麼愚蠢:我想要擺脫它,卻又纏上回報。



我描繪出人性的另一面——我是認真的——因此如果我與自己對話,我會流淚。那是對我的同情。



我不想被糾纏,但是我發現自己依附在一個信念上。也就是,我必須擺脫,而別的書或信念提到:“做這個,然後你會有那個。”所以,回報變成我的依賴。然後我說:“看我所做的。小心,不要掉進圈套。不管是個女人或信念,它仍然是個依賴。”我瞭解將它轉換成別的東西仍是一種依賴。所以我現在非常小心。然後告訴自己:“有沒有方法,或我做什麼來免於依賴呢?我的動機是什麼?我為什麼要免於依賴呢?因為它是痛苦的?因為我想要達到沒有依賴、沒有恐懼的境界嗎?”請跟隨我,因為我正代表了你。在想要自由的當中,我的動機是什麼?我突然明白動機會給方向,而那方向會指引我的自由。我為什麼要有動機?什麼是動機?動機是一種動作,希望去完成某事。所以,這個動機就是我的依賴。動機已經變成我的依賴,不只是女人、目標的信念,而且包括我的動機,我必須要有它。所以我在依賴的範圍內活著。我依賴女人、未來和這個動機。所以我說:“哦,天哪!那真是極端複雜的事。我不明白要擺脫依賴會帶來這一切。”


現在,我就像看地圖一樣清楚地看到:這些村莊、小路、大路。然後我對自己說:“有可能讓我從我依附的動機、依賴的女人和我想得到的回報中解脫出來嗎?我為什麼依賴這一切?是因為我自身的不足嗎?是因為我太寂寞了,想從這種孤獨感中逃脫出來,因而依附在別的事情上——男人、女人、信念、動機?是因為我寂寞,而借著對其他事物的依賴而逃避孤獨嗎?


所以,我不再有興趣去依賴。我有興趣去瞭解為什麼我覺得寂寞,這讓我依賴。我會寂寞,而寂寞迫使我經由依附某事而逃避它。只要我寂寞,接下來的過程就是這樣。所以我必須研究我為什麼會寂寞。寂寞意味著什麼?它是如何發生的?寂寞是直覺的、天生的和遺傳的,還是我每天的活動造成的?



我質疑是因為我什麼也不接受。我不接受它是本能的說法,而認為我無能為力。我不接受它是遺傳的說法,這種說法讓我不必受到責備。當我不接受任何這類的事情時,我問:“寂寞為什麼存在?”我提出質疑並保留這問題,而不試著去找答案。我問自己:寂寞的根源是什麼?我在注意,並不試著去找個聰明的答案,我也不試著告訴寂寞它該做什麼,或者它是什麼。我正看著它,讓它來告訴我。



對寂寞的警醒會顯出它本身。如果我逃走、害怕、抗拒,它就不會顯出它本身。所以我看著它。我看著它,沒有思想來干涉,因為這比思想進來更重要。我所有的能量都在觀察寂寞,因此思想根本進不來。心靈受到挑戰,它必須回答。當你受到挑戰的時候,那就是危機。在危機中,你保有一切的能力,而能力不被干擾,就得以保存下來。這是必須要回應的挑戰。



問:我們如何能保留能量?我們要如何使用能量?



克:你已經有了。你迷糊了。



你看,我開始與我自己對話。我問:“那個被稱作|愛的奇怪東西是什麼?”每個人都在討論它、寫它,有浪漫的詩、圖畫和其他的、性和那些亂七八糟的。而我問:我有沒有這種稱為愛的東西,如果真有愛這種東西。我發現當有嫉妒、憎恨、恐懼的時候,愛就不存在。所以,我不再關心愛了,我關心“實然”,也就是我的恐懼、依賴,和我為什麼依賴的原因。我說也許理由之一是?我是寂寞的,完全孤立的。我愈年長,我就愈孤獨。所以我看著它。找出答案是挑戰,而因為它是挑戰,所有的能量在反應。很簡單的,不是嗎?當家庭裡有人死去的時候,就是一種挑戰。如果發生一些大災難、意外事件,那也是挑戰,而你有精神去面對它。你不會說:“你從哪裡得到這些能量的?”當你的房子著火的時候,你有能量去救火。你有特別的能量。你不會坐著說:“我必須先有能量。”然後等待。那麼這房子就被燒光了。



所以,你有不少的能量可以回答“為什麼會有寂寞”的問題。我已經拒絕了遺傳或本能的觀念、假設或理論的說辭。這一切對我都沒有意義。它是“實然”。所以我為什麼寂寞——不僅是我,每個人都會寂寞,如果他有知覺的話——不論是表面或很深沉的寂寞?為什麼會有?是心靈帶來的嗎?你瞭解嗎?已經拒絕理論、本能、遺傳的我在問是不是心靈帶來的。



是心靈造成的嗎?寂寞表示全然地孤獨。是心靈、頭腦造成的嗎?心靈是思想的一部分。是思想做的嗎?是思想在日常生活中製造,引發這種孤獨感的嗎?我在孤立我自己,是因為我想要成為辦公室的主管——或主教、教宗?它一直在孤立它自己。你注意到這個了嗎?



問:我認為它孤立自己和它擁擠的程度有關。



克:是的。



問:就像是一種反應。



克:對的,先生,對的。我想要探索這一點。我看到思想、心靈,總是在使自己更出色、更偉大,將它自己引向孤獨。


問題就是:為什麼思想要這麼做?思想的本質是為自己工作、製造孤獨嗎?是社會製造了孤獨嗎?是教育製造了孤獨嗎?教育確實會是導致孤獨;它為我們準備好去從事某種專業。我已經發現,思想是過去的反應,是知識、經驗和記憶,所以我知道思想是有限制的,思想是被時間所限。所以思想會這樣做。所以,我所關心的是,為什麼思想會這麼做。那是它的本質在這麼做嗎?


問:真正在內心深處的,總被隱藏著,因此思想一定是迷惑人心、一定會導致孤獨的,沒有人知道別人的感覺,因為人都會掩飾。



克:先生,我們都有經驗。當我們不假裝的時候,就抓到重點了。



我們在對話中說,我們不知道愛是什麼。我知道當我們用“愛”這個字的時候,就有偽裝,有了虛偽,戴上了假面具。我們都有經驗。我們現在已經接近重點,為什麼思想會是片段破碎的,會引起孤獨的——如果它是的話。我在和自己的對談中發現這點,因為我已經看到思想是受限制的,有時間的限制,無論它做什麼都受限制,而在限制之內,可以找到安全。它找到安全,就會說:“在我一生中有特別的事業。”它找到安全,就會說:“我是教授,所以我是很安全的。”而你的下半生都會陷在其中。在那種限制中,心理和事實上,都有很大的安全。


所以思想做的就是這個。然後問題是:思想可以明白自己是受限制的,而因此無論它做什麼都是受限制的、破碎的、與人隔絕的嗎?無論它做什麼都是這樣子?這是很重要的一點:思想能明白它自己的限制,或思想對它自己說:“我是受限制的?”你瞭解這個差異嗎?思想就是我,我說思想是受限制的,或思想它本身明白我是受限制的嗎?這兩件事完全不同。說它們是一樣的就欺騙,因此會有衝突;雖然思想本身說:“我受限制。”事實上,它不會離開限制了。這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它是事情的真正本質。我們在強迫思想它應該是什麼。思想已經創造“我”,而“我”又從思想中分離出來,它又會告訴思想它應該是什麼。但是如果思想本身明白它是受限制的,那麼就沒有阻礙、沒有衝突,它說:“我是那樣。就是了。”



在我和自己的對話中,我問思想自身是否明白這點,或我是否正在告訴它,它是受限制的。如果我告訴它,它是受限制的,那麼我便從那些限制中分離出來。然後我努力克服那些限制,因此就有了衝突,這是暴力,不是愛。所以,思想明白它本身是受限制的嗎?我必須找出答案。我受到挑戰的。我現在有能量,因為我受到了挑戰。



換個角度說。意識明白它的內容嗎?意識明白它的內容就是它本身嗎?我聽到有人說:“意識就是它的內容,它的內容造成意識。”因此我說:“是的,它是如此。”或意識——我的意識,這個意識——明白它的內容,而因此它的內容是我全部的意識嗎?你看到兩者的差異嗎?一個是被我強迫的,“我”是由想法創造出來的,而如果“我”在思想上強加上某事,那麼就有衝突。它像是暴虐的政|府強迫著人民——但是我創造了這個政|府。



我們在問:是否思想明白它的渺小、卑鄙和限制呢?或它假裝成為不凡、高貴、神聖的東西嗎?那是胡說八道,因為思想是記憶、經驗。在我的對話中,一定很清楚的:沒有外在的影響欺騙受限制的思想。因為,沒有欺騙,沒有衝突,因此它明白它是受限制的。它發現無論它做什麼,即使對上帝的崇拜,都是受限制、偽造和瑣碎的——雖然它已經在整個歐洲建立了宏偉的大教堂。



在我與自己的對話中,我發現寂寞是被思想創造出來的。而思想現在已明白它本身是受限制的,它不能夠解決寂寞這個問題。當它不能夠解決寂寞這個問題時,寂寞存在嗎?思想已經造成寂寞的感覺。思想明白它是受限制的,而因為它是受限制、破碎和分離的,它已創造了空虛、寂寞。因此當它明白這點,寂寞就不在了。



然後,就可解脫依賴。我不做什麼,只注意依賴和它的涵義——貪婪、恐懼、寂寞——經由追蹤、觀察它——不是分析、檢驗它,只是注意看,看,看——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思想做的。思想,因為是破碎的,所以造成依賴。當它明白這點的時候,依賴就停止。完全不需要努力,因為有努力時,它又回來了。



我們說,如果有愛,就沒有依賴;如果有依賴,就沒有愛。所以經由否定它不是什麼,就可以去除主要的因素。你知道在你的日常生活中它的意義嗎?沒有任何有關我的妻子、我的女友,或我的鄰居告訴我的記憶,沒有任何傷害的記憶,沒有對她的印象的依賴。我依賴思想為她創造的印象——她傷害我、她威脅我、她給我愉悅的性,十種不同的事情;所有都是思想的行為,它創造了印象,而就是這印象讓我依賴。所以,依賴也就消失了。



還有其他的因素:對那個人的害怕、快樂、舒適或觀念。現在,我必須逐步的、一個接一個的討論這些,或是一起來?我必須研究恐懼和對舒適的渴望,和同我研究依賴一樣?我必須觀察我為什麼尋求舒適嗎?是因為我不足,所以我需要舒適,我需要舒服的椅子,令人舒服的女人或男人,或令人舒服的信念?我認為我們大部分人想要有舒服、安全、不會動搖的信念。我很依賴它,而且如果有人說它是胡說八道,我就會生氣,我會嫉妒,我會難過,因為他要動搖我的房子。所以,我發現我不需要經歷各種不同因素的研究。如果我看它一眼,我就已經抓住它了。



所以,經由否定愛不是什麼,其餘的就是了。我不需要問愛是什麼。我不需要去追尋它。如果我去追尋它,它就不是愛,那是一種回報。在我的質疑之中,慢慢地、小心地,沒有扭曲,沒有幻相,我已經否定一切不是的,而其餘的就是了。



布洛伍德公園


一九七七年八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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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希那穆提簡介


克裡希那穆提(1895---1986)是印度一個婆羅門家庭的第八個孩子,他是二十世紀最卓越、最偉大的靈性導師,天生具足多樣神通。被印度的佛教徒肯定為“中觀”與“禪”的導師,而印度教徒則承認他是徹悟的覺者。


十四歲時由"通神學會"領養。"通神學會"一直宣揚"世界導師(World teacher"的再臨(東方的"彌勒下生"),並且認為他就是這個再來的"世師"。克氏的父親是當時通神學會的會員,通神學會是由俄國女子勃拉瓦茨基夫人和美利堅合眾國軍官奧爾科特在一八七五年共同創立的,其主旨在促成超越種族、性別、階級和膚色的兄弟友愛,鼓勵會員研究各類古老傳統如卡巴拉猶太秘教、諾斯弟教、印度教、佛教、藏密及神秘主義玄學體系。一八八二年,通神學會在印度阿迪亞爾成立總部。


生平


克氏童年時對學校的功課沒有多大興趣,他愛夢想,雖然時常看似迷糊而實則具有驚人的剖析力。由於體弱多病,克氏幾乎每天都在發高燒。不能上學讀書的日子裡,他就待在家裡拆東西,自己研究時鐘或其他機器的結構。學校裡的老師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孩子,都認為他智慧不足,常毒打他、罰他站,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不管讚美或批評,他毫不在乎,沒有任何人的思想和觀念曾左右或影響過他。他曾這麼形容自己:“就像有許多洞的容器,什麼東西進去,什麼東西就出來,沒有任何東西留下。”


一九○九年,克氏十四歲那年,因為父親是通神會員的緣故,克氏和弟弟尼亞時常到阿迪亞爾總部附近的沙灘遊玩。當時,通神學會的負責人除了貝贊特夫人之外,還有一位名叫賴德拜特的人,有一天在總部附近的沙灘上,賴德拜特發現克氏的靈光極不尋常,沒有一絲一毫的自私色彩,而尼亞的靈光也很純淨,所以他和貝贊特夫人商量,打算將兩個男孩接到英國撫養,準備訓練克氏成為“世界導師”。在父親的欣然同意下,兩個男孩的命運就這樣被註定了。克氏和尼亞在勒琴斯夫人的悉心照顧下逐漸適應了英國上流社會的生活。雖然享受明星式的待遇,但克氏從未快樂過。他依舊是個害羞、體恤而又溫柔的大男孩,也依舊所有考試都不及格。他天生的空性使他無法像一般年輕人那樣憑著背誦和記憶來通過考試。最後,他好不容易進入倫敦大學和梭爾邦大學,結果還是不能完成學業。一戰爆發後,通神學會的會員越來越期盼世界導師能幫助這個世界,於是克氏的責任也更加沉重。他被嚴密地保護著,永遠有兩個人跟著他,連坐火車時,緊鄰的車廂都坐滿隨從。尼亞和哥哥截然不同,雖然他一直渴望能過上結婚生子的正常生活,但是他必須保護和照顧哥哥。尼亞的身體一向不好,後來染上肺結核,醫生建議他搬到美利堅合眾國加州聖巴巴拉山谷區的歐亥,兄弟倆在一間叫做“松舍”的小木屋暫住下來。


一九二二年八月,克氏突然進入“意識轉化”期。十七日至二十日從早到晚,他陷入既痛苦而又不可解的狀態,身體變得極度敏感。當時周遭人都不知所措。克氏的敏感度突然微細到連人們的負面意念都承受不住,有時陷入出神狀態,有時抱怨灰塵太多;有時冷熱交戰,有時又變得死寂。似乎有一股巨大能量順著他的脊柱快速往頭頂竄升,他感覺後頸和頭頂劇痛,又沒有任何辦法停止這過程,他只能承受這一切。二十日晚上,情況惡化到極點,別人建議他到外面一棵胡椒樹下靜坐,他照做了。不久,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離開身體,飄浮到胡椒樹上。這時天空出現一顆明星,在交雜著狂喜而平靜的狀態下,克氏感受到佛陀的磁力。終於在奇特的生命歷程中初次嘗到真愛的滋味,從此以後,對自己要扮演的角色開始有了信心。而目擊那次轉化過程的其他三人也有了明顯改變。對於那三天發生的事,最接近的推測可能是“拙火”—印度文化所謂的人類先天潛能—在他體內升起了。這個大能具有改變身心的效果,當人的意識進化到某種程度,大能就會自動升起。“拙火”的過程非常危險,類似死後再生。克氏的過程一直持續到十一月份,而他的信心也愈加堅定。


一九二五年的十一月,克氏又面臨另一次巨大轉折。尼亞的健康狀況不斷惡化,而克氏當時必須離開加州到印度演說,他十分不情願地上了船。當船到達蘇伊士運河時,電報傳來尼亞的死訊。據說,克氏當時陷入極度傷痛中,他整個的信仰系統也面臨瓦解。夜晚時他嗚咽地叫著弟弟的名字,清醒時則沉默不語。十二天后,當抵達可倫坡時,克氏看來極為安詳,臉上煥發神采,完全看不出曾經歷過巨大的悲痛。之後他寫下這段話:“一股強烈的欲求,希望別人少受點苦,如果他們真必須承受這些苦,也希望他們能勇敢的承擔,不要留有太多傷疤。我曾哭泣過,但我不希望別人也哭泣,如果他們如此,我現在知道那代表什麼。”克氏長久以來一直在臣服中蟄伏的智慧,似乎在痛苦的那一刹那覺醒。


一九二九年的八月三日,克氏宣佈解散專為他設立的“世界明星社”,退還所有信徒的捐款,他發誓即使一無所有也不成立任何組織。因為真理不在任何人為組織中,而純屬個人了悟,一旦落入組織,人心就開始僵化、定形、軟弱、殘缺。他的另一項驚人宣佈是,他否定了所有過去的通靈經驗,認為一切心靈現象都是人類接受傳統暗示和過去習性的策動而投射的念相。從此,這位被選為“世界導師”的克裡希那穆提,才真正開始光華四射。


一九三九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面對世界的動亂、人類的自相殘殺,克氏感到刺骨的哀傷以及更為超然冷靜的深思,他開始探索真正的教誨,要用最簡單而直接的語言帶領人們進入那種不可思議的境界。於是他開始嘗試不同的禪定方法,對自己的意識和感官也做了無數實驗。也就在同時,他結交了赫胥黎、嘉寶、卓別林、亨利·米勒等人。米勒曾這樣形容過克氏:“克裡希那穆提是我知道的惟一能完全摒棄自我的人,能認識克裡希那穆提比認識其他任何人都要光榮。”赫胥黎在瑞士聽完克裡希那穆提的演講後,曾寫信給朋友說:“那是我聽過的最難忘的演講,就像佛陀現身那麼可信,他絕不容許人們有絲毫逃避和退而求其次的選擇。”還有不計其數的歐美知識份子,那些最為多疑的心智,都曾用極為誇張的讚美詞來形容和克氏相識的感受。六○年代反物質文明的巨浪開始衝擊歐美社會,當時有非常多的“花童”起初都極為崇拜克氏,期望他能帶領他們進入“立即的涅盤”。但隨後就失望了,因為克氏的教誨與他們的迷幻享樂主義和逃避世俗是互相違背的。但也有不少真正具備探索和洞悉能力的精英份子,包括研究量子力學的物理學者大衛·博姆,以及研究心理分析的專家學者,都開始密切注意克氏的教誨。也就在這個年代,他的教誨益發地透徹、清晰。他的言論和著作無法歸屬於哪種宗教,既非東方也非西方,而是屬於全世界。這位慈悲與智慧化身的人類導師,窮其一生企圖帶領人們進入他所達到的境界,直到九十歲去世前都還在不停奔波。


一九八六年二月十六日晚九點整,克裡希那穆提不可思議的一生結束了。


他留下來的六十冊以上的著作,全是從空性流露的演講集和講話集,在歐美、印度及澳洲也都有推動他志業的基金會和學校。他們一直強調克氏教誨的重點:人人皆有能力靠自己進入自由的了悟領域,而所謂的真相、真理或道,都指向同一境界。蕭伯納稱他為最卓越的宗教人物,又說:“他是我所見過最美的人類。” 亨利·米勒說:“和他相識是人生最光榮的事!” 赫胥黎則說:“他的演說是我所聽過最令人難忘的!就像佛陀現身說法一樣具有說服力。” 紀伯倫甚至這樣形容:“當他進入我的屋內時,我禁不住對自己說:‘這絕對是菩薩無疑了!’” J·克裡希那穆提,這位被譽為歷史上旅行次數最多,晤面人數最多的世界導師,不喜歡被人們稱為“大師”。他雖然備受近代歐美知識份子的尊崇,然而真正體悟他教誨的人,至今寥寥無幾。“般若智慧”本就是最不容易契入的,不僅要身心得到均衡,又要有化繁為簡的直心和赤子心以及獨立自主的勇氣,才能不受人類數千年文明的污染,當下承擔那本來“面目” 。


他的教誨主旨:


要從根本改變社會,必須先改變個人意識才可以。他一直強調自我覺察(覺知)以及瞭解自我局限、宗教與民族制約的必要。他一直指陳" 開放"的極度重要,因為"腦裡廣大的空間有著無可想像的能量"。這個廣大的空間,或許是他創造力的源泉,也是對這麼多人產生了如許衝擊的關鍵所在。


因此,佛學家肯定他是"中觀"的導師,印度教吠檀多學者認為他是徹底的"覺者",神智學者則認為他是道道地地的""師。


他一直對世人講話,一直到一九八六年過世,享年九十歲。他的六十冊以上的著作,全是從空性流露的演講集和講話集結而成,目前已譯成了四十七國語文,在歐美、印度及澳洲也都有推動他志業的基金會和學校。


轉自:http://blog.sina.com.cn/s/blog_a684581c010163ir.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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